文/彭川

“律師制度是一個國家法律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法治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志。商事律師在其中更彰顯了社會經濟活動穩定器的作用。與此同時，律師職業一方面是依靠專業立身，沒有天花板，永遠都有進步的空間；另一方面在國家法治化進程中每個律師始終都能找到合適的定位，都能有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空間。這就是律師職業的魅力所在，也是吸引我為之奮斗的動力和目標。”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奚慶律師說。

日前，“2020 年度 LEGALBAND 客戶首選：合規多面手15 強”榜單公布，他成功入選。此前，他還入選了“2019年度《商法》（China Business Law Journal）中國市場‘The A-List法律精英’”等業界榮譽。

一

奚慶生于1978年，江蘇南京人，1996年考入南京大學法學院，就此與法律結緣。他碩士、博士階段都選擇了經濟法專業，工作后機緣巧合成為了一名專業從事商事法律服務的律師。自2004年開始執業，轉眼16年過去，如今在他眼中優秀的商事律師應該具備怎樣的素養或者商事律師自身的發展方向為何？

“專業化+行業化” 擔起解決企業經營風險的重任

企業作為一種復雜的社會經濟組織，面臨著不同業務中不同的法律關系和問題，對內從公司治理到勞動人事亦有不同權利義務需要博弈和挑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比社會生活中個人遇到法律風險更大，解決起來更為復雜，并且一旦處理不當，帶來的直接損失及社會影響更是不可估量。所以，企業需要各個方面的法律服務，也就給律師的專業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法律學科和社會分工發展到今天，任何一個律師都不可能在方方面面都成為專家，專業化成為律師行業發展的必然。尤其是面臨著大型企業、上市公司等客戶時，傳統意義上‘萬金油’型的律師很難再獨自勝任法律服務工作。”奚慶律師在接受采訪時深有體會的說到。

而與之同時，由于企業所處的行業不同、從事的經營活動存在差異，乃至企業所形成的文化、慣例和邏輯也多有不同，所以商事律師還需要在專業化的基礎上再加上一個“行業化”。他進一步解釋道，律師的服務對象來自制造、貿易、醫療、教育等不同行業，每個行業對法律服務的需求都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律師只有對此有所了解，才可能提供真正切合需要的、更高質量的法律服務。

“律師給不同性質的企業提供法律服務也應該有所區別，比方國有企業其需要適用一些特有的法規政策，有規范嚴格的內部決策流程，而金融企業的行業監管合規要求較高。如果忽視不同企業之間的屬性差異，律師的法律建議不可能被采納，更不可能給客戶很好的服務與指導。”奚慶說。同樣是企業，但差異化決定了法律服務的角度各有側重。

商事律師的行業化發展是對自身更高層次的要求，也是一種必然趨勢。

“從被動到主動” 發揮法律智慧解決客戶法律問題

律師傳統的法律服務往往“等待”客戶的要求。比如說以往大都是企業做出打官司這一決策之后律師才受邀介入，這時，律師只是被動地實施企業打官司這一決策。

可是，現代企業在經營過程中遭遇的問題，處理起來越來越專業和復雜，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單純依靠企業自身的力量，很多時候已經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有效的決策。此時企業需要借助外力，幫著自己尋找到最有效的解決方案。這恰恰是律師發揮法律智慧和主觀能動性的一個切入口。不能再等著企業安排和決定，相反，要主動幫助企業去梳理，去籌劃，去協調，形成一個解決問題的的方案。“這兩年我們體會非常深，很多大的客戶越來越這樣在要求律師。如果你還被動等待，那任何一個律師都可以來做這個事情，可替代性很強，這樣也會慢慢被淘汰。”

具體來說，當企業遭遇法律風險或問題時，是談判，還是訴訟？是直接追索債務，還是以股抵債、以物抵債？是僅僅追索債務人，還是做整體解決考慮？債務執行時要不要考慮破產重整事宜？等等。奚慶說，這就要求商事律師的法律服務更多地變被動為主動，要能夠從維護企業利益角度出發，結合自身專業、經驗、資源，主動為企業籌劃解決方案，即在問題出現后、企業做出打官司等決策之前便主動介入，為企業量身定制最優方案，“從律師的視角出發，告訴企業有哪些可供選擇的處理路徑，統籌考慮、謀定而后動。即便真要起訴，打官司也不一定是目的，很可能只是‘以打促談'的工具而已。”

為企業提供法律服務，不能只會做問答題，更要提供多種方案，幫企業做好選擇題！

堅持“效率思維” 要“摳字眼”更要促成交易

一個優秀的商事律師，處理問題的思路和訴求應當區別于刑事、民事等其他領域的律師。

在奚慶律師看來，刑事律師更需要分黑白，民事律師更關注社會公平正義，而商事律師的追求更簡單，在不違反法律法規、不觸犯社會基本道德的前提下，“解決問題、促成交易，實現委托人利益的最大化，才是商事律師的唯一追求。”

“ 比如談判過程中，是不是針對合同條款每一條、每個字都要按照法言法語進行‘最優于’當事人的討論和修改？是否應當考慮，相關的修改或者意見在什么程度上既防范了風險，又能夠促使交易達成？如果改一條就能解決問題，那是否有必要去改五條？雖然五條改得非常的漂亮，好像在表述上或者場面上更好看更完美，但是真正對當事人有利的是能夠把交易達成，實現利益最大化，如果只要一條就能把核心風險處理掉，那么就ok了。”奚慶律師說。商事律師在訴求目標的把控上有更大的取舍空間，在處理具體的商事糾紛時，則應當更加的靈活和務實。

專業化與行業化是基礎，從被動到主動是態度也是方法，追求效率、幫助客戶實現利益是最終的目標。

16年來，奚慶律師正是秉持著這些理念，逐漸成為一名優秀的商事律師，得到了企業、同行以及社會各界的認可。

二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商事律師，奚慶律師也給我們分享了一些印象深刻、值得借鑒的法律服務案例和心得：

開創建立商事危機整體處置法律服務機制

多年來，法律服務的現實需求，“牽引”著奚慶和團隊做了許多開創性的工作，商事危機整體處置法律服務模式與機制的建立，就是實例之一。

隨著近年來國內外形勢的深刻變化，包括監管體系和法治建設的不斷完善，企業越來越注重日常經營中的合規管理和重大事項決策中的法律風險防控，特別是大型企業，對法律服務需求的廣度和深度持續提升。“我們做過調研，發現有不少大企業為了滿足自身多樣化的法律服務需求，會依據專業優勢，同時聘請多家律所的多位律師。”奚慶說。

他指出，通過這種形式“多頭”購買法律服務，看似是強強聯合，其實，由于這些律師來自不同的律所，在企業遇到綜合性的法律問題需要律師彼此合作時，這種松散型的團隊事實上很難真正做到默契配合。

奚慶說，“顯然，這些大企業需要能夠彼此協作、擰成一股繩的法律服務團隊，為其提供高效、優質的‘一站式'法律服務，尤其是當他們遭遇重大、疑難、復雜的法律風險時。”

2014-2019年期間，奚慶和團隊代理了某央企子公司的一個投融資系列糾紛處置項目，涉及各類公司主體10余家，涉及總體標的約20億。“起初，我們只是接觸了相關的法律咨詢，原本以為很簡單，后來隨著工作的持續深入才發現其涉及到處置路徑籌劃與選擇、公司接管與治理安排、應收賬款梳理與追索、資信調查與資產處置、刑事案件與民事糾紛交叉、企業清理與破產等一系列問題，工程浩大繁瑣且非常專業。”奚慶回憶說，“我們這才意識到，這些問題的處理已經超出了企業自身的能力，他們需要的是一份整體的處置意見和方案。”

為了適應工作需要，奚慶他們加大了人力投入，并對法律服務模式進行了創新。由于涉及的專業領域眾多，奚慶他們便依據專業背景細分，從律所調配了多位“對口”的律師，按照“專業化”思維，搭建團隊；基于該案工作量巨大這一現實，奚慶他們強化了“團隊化”作戰的概念，即在依據需要擴大團隊規模的基礎上，實施“多兵種協同作戰”；此外，面對時間緊、任務重的嚴峻形勢，他們果斷打破了傳統律所選派提成分配制度下的合伙人、律師通過簽訂簡單的協議“臨時搭伙”的做法，直接實施“公司化”團隊管理，大家各司其職、分工協作、利益相關，由此實現了如臂使指的團隊高效配合，使團隊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這種商事危機整體處置法律服務的新模式、新機制，契合了大企業新形勢下對法律服務的新需求。”奚慶說。也因此，奚慶團隊提供的這一新服務，已經被江蘇省境內越來越多的大型企業和上市公司所選擇。

為了這個案子，奚慶和團隊付出了很多，6年時間里，他們先后投入了三四十位律師，僅官司就打了50多個。雖然辛苦，但奚慶他們更多的是感覺到慶幸，因為這個案子不僅極大幫助他們鍛煉了隊伍，收獲了滿滿的成就感，還讓他們找到了團隊建設和法律服務的新方向：專業化+團隊化+公司化。

建立為企業“造血”紓困的市場化前瞻模式

“幫助一個企業解散清算很容易，幫助一個企業重生卻需要更多的籌謀。實體經濟有周期性變化，為那些受周期影響短時期出現困難的企業解決眼下難題，并通過鋪墊為其留下未來重組空間，是律師的社會責任所在，也是商事律師能力的體現。”奚慶律師說。

在執業16年里，奚慶律師及其團隊已先后擔任過上百家企事業單位的法律顧問或為其提供專項法律服務，代理了逾千件商事訴訟或仲裁案件，其中有多個案件入選省市級年度經典案例或十佳案例，推動了營商環境的改善和經濟社會的發展。

2019年4月間，他們接手了一個江蘇甚至可能是全國最大的政府紓困項目，最終形成的紓困基金規模接近200億元。

“簡單來說，就是以時間換空間。”奚慶說。

他介紹，當地某民營企業的貸款面臨到期，如果不能馬上清償，將出現壞賬、形成訴訟等連鎖反應。“政府為民營企業紓困，傳統的做法是借錢或者買賣資產，包括找國有企業借錢給這些民營企業。不過很顯然，這種‘供血式'的紓困方式，只能讓這些民營企業暫時喘口氣，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反而可能增加政府和國有企業的風險。”奚慶說，“這些民營企業真正需要的是‘造血'的能力，是激發其自力更生的能力。”

如何破局？

奚慶說，唯一可行的路徑是回到市場，采用市場化運作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以此為突破口，奚慶他們通過一個基金化的結構設計，把這些債權基金化，然后“入市”交易，借助收購和代償，為民營企業贏得了3年到4年的緩沖時間。接著，通過主營業務重整、海外資產回歸和其他一些后續經營，為民營企業創造新的盈利點，由此實現了對債務企業的資金鏈恢復和信用重塑。“這樣，既不會損害金融機構的任何利益，也為身處困境的民營企業提供了突圍、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路徑，同時還化解了提供擔保或進行紓困的國有企業的責任，可以說是‘一箭數雕'。”

這個項目的成功探索，在江蘇當地影響很大，也為政府替企業紓困提供了新思路。此后，奚慶他們又參與了另幾個政府紓困項目，按照“造血”以修復企業資金鏈的思維，他們為這些項目設計了一些更新的紓困方法，秉承政府強調的法治化、市場化的處理方式，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帶來了新氣象。

像這樣產生廣泛社會影響的案例，奚慶團隊還有不少。比如，2019年他們承辦的南京中興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強制清算轉破產清算案，直接推動了南京市《破產清算程序中稅收債權申報與稅收征收管理實施辦法》的出臺，為后續的相關破產工作制訂了規則和依據。

實現企業法律風險防控的事前阻斷

眾所周知，企業是以營利為目的的，而任何利潤的獲取，必然伴隨著風險。作為一名商事律師，奚慶的工作自然離不開助力企業法律風險防控。

依據自己多年的從業體會，奚慶表示，企業在經營過程中觸發法律風險的深層次原因主要有三個：市場環境，風險意識及法律知識。

那么，企業法律風險如何防控？從宏觀層面來看，就是提升企業的法律風險意識、強化其法律知識，同時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

他對此感受頗深且頗有見地：“政府在大力提倡營商環境的時候，除了給予非常重要的優惠政策和提高辦事效率外，更多的是在宣導和強調市場化、合法化的基本理念。只要政府在決策和施政過程中，嚴格按照市場化法治化的思維推進，這種理念將被迅速傳導到企業和整個社會中去。”

去年，在他們團隊承辦的一個綜合項目中，市長直接要求必須按法治化思維方式進行處理，并且，每次開會都要求各部門帶自己的律師一起參加。結果，法治化的需求，迅速引起了各相關部門的重視，各部門在做決策時也都會邀請律師參加，并認真聽取律師的建議。“這種傳導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與此同時，奚慶和團隊也持續通過普法教育、專題培訓等形式，幫助企業增強法律風險意識及法律知識。

在此過程中，他們遇到了一些令人倍感憂心的現象。“整體上，中國的普法教育是缺失的，而法律與每個人的關系卻越來越密切，這兩者之間顯然是不適應、不匹配的。”奚慶感慨地說，刑事法律風險一直是懸在民營企業家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但中國企業家還有許多法律課要補，“我到企業講課，發現對刑法中涉及企業的約120多個刑事罪名有所了解的人極少，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雖然市場也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但這種代價也太大了點。”奚慶說。

“好的營商環境就像陽光、水和空氣，須臾不能缺少。”如今這已成為中國整個社會的普遍共識，企業無論大小，都期盼有更好的營商環境，讓自己輕裝前行、加速奔跑。

當然，企業法律風險的防控，更離不開專業律師的護航。

奚慶說，尤其是伴隨著商法的復雜程度越來越高、專業程度越來越強，就更需要律師在各個環節中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了。“比如，我們的公安機關遇到一些新型經濟犯罪時，他們很可能并不清楚其中的法律關系，這時可能就需要借助律師的專業支持，當然，反過來，這也給律師自身提出了更高的專業要求。”

三

新起點，整裝再出發

如今奚慶律師的團隊已經有執業律師近30名，他自己也處在事務所的管理崗位，對自身、團隊及律所的發展，奚慶也思考了很多。

律師專業化+行業化：要求每個律師你可以一專多能，但必須有自己相對突出的專業方向，能為客戶提供專業化的法律服務。同時，能否對客戶所處的行業特點、經營特點等有充分、深入的理解。

團隊公司化+綜合化：將擁有不同專業背景、業務特長的人組合在一起，這樣能同時滿足客戶多樣化的法律服務需求。同時，通過公司化構建管理和分配機制，提高運作效率，能夠給客戶提供更好的法律服務。

律所規模化+平臺化：不僅僅是個影響力的問題，也是整個團隊服務能力的基礎和保障，沒有一支成一定規模的隊伍，律所的專業化、綜合化發展也將無從實現。同時，律所要努力為律師、團隊的發展提供空間、服務和支持。

目前，奚慶律師的團隊已做了非常明確的分工。3位合伙人，他自己負責團隊的整體統籌管理和重大案件的把控，另兩位合伙人，一個負責金融證券等非訴業務，一個負責重大爭議解決等訴訟業務，而團隊整體上則按照專業分工劃分為6個部門，彼此獨立又緊密配合。

“按照專業化、團隊化、公司化的理念來搭建和運行整個團隊，使得我們能夠給予客戶優質、高效、綜合化的法律服務，這是我們突出的特點和優勢，尤其是在為大客戶服務的時候，這種優勢往往表現的更為明顯。”奚慶說。

當然，任何制度都可能有其兩面性。比如，公司化理念和安排賦予了奚慶團隊“如臂使指”的高效率，但同時也有青年律師提出，自己希望轉做提成律師，不希望再在團隊中做授薪律師了。“這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挑戰”，奚慶說，“年輕律師在成長的道路上渴望更大的空間，這是合理的，可以理解，因此，我們必須思考未來怎樣才能把公司化理念運用得更為人性化，更能滿足年輕律師的想法和需求，這需要依托制度創新，比如，結合股權激勵制度、實施新型的合伙人制度、融入獎勵提成機制等。”

他們的希望，是打造一支更有效率、更有戰斗力、更專業的團隊。

最近，除了往常的業務，奚慶他們還在為律所“新家”的事情忙碌，很快他們就要搬進南京國際金融中心（南京IFC），這個位于河西CBD核心區的南京新地標，這是一個新的起點。“入駐新家，辦公環境更上一層樓，團隊的事業也必須更上一層樓。”奚慶感慨道，“壓力也更大了！”

他說，團隊這些年實現了較快發展，潛力很大，但問題也客觀存在，必須進一步整合、提升，力爭讓每個人都能在團隊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實現自己的抱負，也讓律所能走得更為長遠。

走過萬水千山、跨越險灘激流，追夢人的足印標注著歷史前進的方向。建設法治中國，是中國法律人的共同夢想。

提及未來法治中國的建設，奚慶說，“其實，作為平凡勞動者中的一員，我們不用去想太多，作為律師，就是認真做好每一件事情，用心解答每一個咨詢、處理每一個案件、服務每一位客戶。”法治中國建設，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戰略任務，然而，“道遠且長，雖遠必達；心之所向，行必能至。”

“我們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法治的小太陽，即便個體的光芒再微弱，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夠溫暖整個世界。”奚慶微笑著說道。

免責聲明：市場有風險，選擇需謹慎！此文僅供參考，不作買賣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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